本帖最后由 流光夜雫 于 2015-4-22 13:43 编辑
与之前写的同人小短篇的时间轴相比稍微推后
之前的【瑞凤酱的消失】为2051年12月，背景是生化人自律准则的制定和克里斯蒂娜实验的进行
这一个三题则是2052年3月，末代的魔术师普通人的故事
马上就要开始上课了，赶紧先把作业交了
虽然是近未来系，不过没有太多SF的东西，涉及到的更多是一些世界观的内容
另外就是异或，学过C或C++的人想必非常熟悉吧，尤其是一些底层代码，用这种二进制运算速度有时会稍微快一点。
像这样子没有风也不觉得热，也只有这个季节了。再过一个月，就会炎热地让人难以忍受。
废都的遗址，车窗外不断被我抛在身后。
现在的废都，已经不在是当年所谓的“月岛遗迹”。
六年前，这里虽是没有人居住的鬼城，然而却是一片保存完好的古建筑群。无数的传说与故事蕴藏在静谧的街头巷尾。
然而这一切都被突然爆发的战火所吞没了。这座遗迹伴随着相邻的钢筋混凝土的宏宇重楼，一夜之间变成了如今的十里焦土。
从东边吹来的海风，不知何时停止了。风停了以后，三月的夕阳的光，悄悄地在废都eastoria的残垣上覆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这里的一砖一木，都至少有三百年的历史。废都虽然位于海边的一座岛上，但气候干燥，青砖虽老，但并没有被苔藓地衣之类所侵蚀。然而百年风雨，棱角也不知何时消去了。唯有在缝隙之中积累了季风所带来的泥土，总有野草从中发生。
这些在砖缝之中所长出的野草，与其称之坚毅，不如谓其不幸。毕竟往下三尺，就是可以恣意生长的地面。
不知何时夕阳也隐在了积云之后，天色渐晚，看来马上要迎来一场夜雨。
而前方已经出现了点点灯火。短短几年，这座被完全推平的城市，再次恢复了过去繁华的景象。
虽然是回到我所生长的土地，实际上根本就是来到了一座完全陌生的都市。
不同建筑之间，不仅仅可以从地面上的道路来往，相互沟通的还有在天空之中的连廊。
来回穿梭，最后到达约定的地点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九点了。
“魔女小姐，我如约到了。”我轻轻地敲了敲面前冰冷的铁门。
铁门里传来的是同样冰冷的声音。
“穿云越雨佳音至，寸心半喜半殷忧。”
我打开门让他进了屋内。
在开始下雨之前他似乎已经到了月岛，所以并没有被雨水沾湿。
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鸟笼，打开以后里面的乌鸦马上振翅飞出，然后就变成了一团漆黑的火焰，随后消失在了空气中。
“最近几年过得如何？”招呼他坐下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向他说明我召唤他来的目的。
“一般……不过想去看的东西虽然看到了，但是想要找的东西却并没有找到。”
我和他的对话就这样缓缓地从寒暄还是慢慢展开。
夹在两片大陆之间的，是狭长的白月半岛。这片土地上只有一条河流——清水，而这条河流的入海口有一个冲积而成的岛屿——月岛。
东边的大陆是一片大平原，其上聚居的人，建立的国家叫翊。而西边的大陆则山河表里，其间不同的部落最后联合起来，建立了一个联盟帝国，敔。两边的大陆的北端被一条高耸入云的山脉所阻隔，相连接两块大陆的就是山脚的一块狭窄的通路，被叫做“风雨连廊”。而白月半岛，则就从风雨连廊的中段延伸出来。
两块大陆相来往的方式，自然不仅仅是穿越风雨连廊，更加普遍的，是通过水路和两片大陆的各个港口相沟通。然而敔和翊数千年来就战事不断，夹在两国之间的白月半岛更是几易其手，因此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严格的管理。两片大陆因犯罪而被通缉的恶党，因天灾而背井离乡的流民，因政见而不容于朝堂的士人，或是因混血而在两片大陆都饱受欺凌的孤儿，走投无路的话，往往会来到白月半岛这么一片灰色地带。两片大陆的血液和文化也在这片土地上慢慢融合，并发出了新芽，在以月岛为中心，建立了名为eastoria的宗教政权。
然而十分奇怪，eastoria却波澜不惊地解体了。留下的就是废都遗迹。所有的建筑全都完好，然而其中居住的人口却不知所踪。几十年之后又有一批新的移民在遗迹的邻侧建立起了自己的城市，然而eastoria的历史和传说却没有人知道了。
我正如同他所称呼的，是一名魔女。然而实质上，我只是“近未来真红魔法复兴会”的一名女性会员而已。原本像我这样能够理解并使用魔法的人，不管在哪里都收到尊敬和热情的迎接。然而时代变迁，像我这样的魔术师变成了非法，为社会所不容。而魔术师这个称号，也变成了街头戏法艺人的头衔。
这样随着时间推移，两个国度的魔法师也聚集在了这个半岛。相互扶持，相依为命，就形成了“真红魔法结社”这样一个松散的组织。进入现代之后，白月半岛最终以独立的政权的形式夹在两个大国之间。而原来的魔法结社，也逐渐和eastoria的残余组织合而为一，不再是一个单纯的魔术师的行会，而是一个背地里从事情报交换的半黑手党。势力也不仅仅局限在了这一个半岛，而是遍布两个大陆。
结社的兴盛到六年前止步。敔动用武力准备吞并白月半岛，而翊也没有坐视不管，最终以“月岛灾变”为标志，变成了两个大国在半岛上的直接交锋。
战争短短四个月就结束了，敔的海军几乎全军覆没被迫停战，而翊则发生了政变无暇接盘半岛，最终的结果就是原来两边倒的政权烟消云散，崭新的政权在月岛的废墟上重新成立。
新的政府重振工业文明的同时，不仅趁机签订了新的中立条约，也对长久以来盘踞在半岛上的各种间谍组织进行了无差别的大清洗，月岛的各个出入口都设立了严格的哨卡，而我的身份被发现之后，就这么被困在了城内。
“那么需要我做什么？”
听完她对她现状的说明，我大概明白了她是要我帮现在孤立无援的她逃出月岛。
“把我和你的身份交换。”她不动声色地开口了，而我并没有理解她是什么意思。
她也看出了我的疑惑，马上开始解释，“我的相貌，指纹和DNA都被拿到了。要想离开月岛，只能和另外一个人完全交换身份才能金蝉脱壳。不过代价就是你得代替我被抓到。”
“交换身份文件倒是随意，只不过就算我想被当成你抓到，我和你不用说相貌完全毫无相似之处，连性别都不同，想要蒙混过关也太……”我只是觉得她的想法太天真了，让我制造混乱让她有机会浑水摸鱼还要实际得多。
“我说的交换身份就是字面意思，我是魔女，交换的不仅是那些明面上的文件，还有彼此的身体。”她的嘴角泛起了带有一丝轻蔑的微笑，“他们所追捕的从事间谍工作的魔术师真真切切地被逮捕了，离开月岛的是一个清清白白的公民。”
我不禁陷入了沉默。
“那就开始吧，需要什么仪式的吧。”
“仪式是需要，不过还要一个祭品。”
他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将两个人的精神对调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将两个玻璃杯A和B里的水相互对调，不借助其他工具是做不到的。
但是如果有第三个杯子C，就可以方便地完成。
C=A，A=B，B=C。
用符号的话就可以这么表示。
但对于人类的精神这种东西又有所不同。
人类的精神更加接近于计算机的数据，这样的话将两者的数据对调，就可以用另外一种运算。
异或。
A^=B,B^=A,A^=B。
这样的话，不需要第三个杯子就可以把两个杯子里的水对调。
然而这种方法在现在的状况下行不通。
因为需要一个术士来进行相同的操作三次，这样的话不管先把我和他的哪一面复写，纯粹的能维持仪装运行的人都会在某一次操作后暂时消失掉。
所以，还是需要第三个人来当那第三个杯子。
我本来在六年前就应该死在“月岛灾变”之中。
那时候整个城市的原来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接二连三地在炮火声中消失在了漫天的灰尘之中。而当时内脏破裂的我虽然没有被掩埋在废墟之下，不过也已经奄奄一息了。
【从天上降下了硫磺和火毁灭了城。】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不知在何处看到的经文。
此时出现在我视线之中的就是一队穿着毫不起眼的人。他们行色匆匆，大概也是忙着逃离这个沦为地狱的城市。
我向他们伸出了手。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从我身边经过。
没有人看我，如同我是废墟的一部分。
只有她驻足看着我，但只是看着我。
我慢慢地垂下了手，并闭上了眼睛。
别人尚且自身难保，又怎么会顾及我。
“你想要蒙救赎么？”我的耳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我已经没有力气开口了。
“把你的生命给我，我令你蒙救赎。”
“嗯……”我只能发出这种声音了。
“以我之骨为笔，子之血为墨，于此立为约契。”
然后我的意识就陷入了沉沉的黑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月岛之外了。
后来我在她的安排之下重新开始了平静的日常生活。
但已经改变的是，我和魔女签订了契约。
魔女为我生命的灯火添油，代价是她可以随时吹灭它。
救我的命我确实万分感谢，但是如果可以的话，真的希望永远不要再次见到她。
“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一下吧。剩下的事情明天再做吧。”
他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气氛中清醒过来。
“在那里发什么呆，我这里可呆不下两个人。”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有睡醒的时候，他已经在敲门了。
我本来还在想他大概没有办法就这么拉一个路人当牺牲品。
他连这种契约的实质都没有明白，又怎么会对不明真相的无辜群众下手呢。
不过和我想的不一样，他把住进我隔壁房间的那个人打晕后带过来了。
看来他在我没有注视着的时候，已经完全坏掉了。
生活在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恐惧之中，原本可以好好享受的几年一定也变得一塌糊涂。
对于这种临时储存数据的容器并没有太大的要求。
我稍作准备之后，正式的操作就可以开始了。
她刺破了手指，然后用水把自己的血稀释之后就在地板上画出了复杂的图样。但看出来核心是三个相互交叉的圆圈。
把那个晕倒的路人放到中间的之后，她就站到了右边的圆圈里，随后示意我到另一个圆圈里。
我依言就位之后，她就开始了行动。
她的动作只是向前平伸出了右手。
但是空气似乎都已经燃烧了起来。
本来晕倒的人，口吐白沫地睁开了眼睛。
翻着白眼，并且四肢抽搐。
她的右手慢慢地垂了下来，空气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是第二步了。会有点痛，请务必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这次伸出的是左手。
空气再次躁动不安起来。
岂止是有点痛，根本是连头发都会痛。
轻轻睁开了眼睛，出现在视线里的是已经在镜子里看过无数次的那张脸。
不过正好是倒过来的，因此总是有些违和感。
不过就现在来说无关紧要，毕竟是马上就要舍弃的躯壳。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步了。
将过去的自己抹消掉。
原本这种术式并不需要祭品之类的东西。
而最开始的时候我用的是将这一步省略掉的最简单的术式——简单地复制而已。
但是产生了问题。
第一次的时候我没有把作为蓝本的“自己”给处理掉。
那个施术的自己随后在四天之内又进行了十七次复制。
为了摆平这件事，我整整花了半年的时间。
当我被另一个“自己”用枪对着脑门的时候，我才真正地开始意识到这种所谓的“操神”的术式为什么需要各种复杂而冗余的架构了。
这个世界上相同的个体只能够有一个。
最后是委托了不得了的人物才最终全部处理完成。
“下次再出类似的情况我会连你一起清理掉。”
但是真的没有漏网之鱼么？我已经没办法知道了。
我和面前的自己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于是我和她相互交换了位置。
我轻轻将左手放到了合适的位置。
所谓的魔法，不过是另一种机械而已。
理解其原理，熟悉其机制，就可以自由地引发所希冀的幻象。
只不过，需要付出这种幻想和现实的差价而已。
我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随后启动了术式。
对面的自己瞬间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无力地倒了下去。
完成了之后我转身拎起了那个契约者来时所带的行李，离开了这间狭窄的旅馆单人间。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一个魔女，大概应该叫做巫师了吧。
舍弃过往的自己，才能够拥有不一样的未来。
靠这种借尸还魂的方法，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三百多年了。
活着的时间太久，就会失去生存的实感。
到处救人，只是将自己的血植入到“尸体”之中作为路标而已。
播下的种子，总有一天会发芽。
在这座城市来来往往，到底多少次，我已经忘记了。
至于真正的自己到底在哪里，我究竟想前往的是什么地方，我早就不记得了。
“相逢相失还如梦，为雨为云今不知。”
车窗外月岛高耸入云的建筑离我越来越远。
这句话我实在自言自语，抑或是说给他人听，全都分不清楚了。
文:glasseye |
发表于 2015-4-22 13:37: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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