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bluesky760 于 2017-7-25 14:26 编辑
新手发文,大佬勿喷~
嘛,这是蓝七高三晚自习无聊时写的(别在意为什么高三会无聊)
高考还有15天开始写的,四天写完,大概是高考的压力(不存在)给我的灵感233
算是缅怀高中生涯吧
第一次发文,不懂有什么讲究,大概是发在这没错吧……
那我开始咯~
ps:为了让大佬们不伤眼睛正文部分特地没用彩字呢,蓝七是不是很体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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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One
水无心,好有诗意的名字。 白叶撑着下巴看穿白裙的女生怯生生地自我介绍完后做到座位上,就在他右上角,纤长的发丝染了一圈好看的光晕,仿佛伸手就能够到。她的座位靠窗,阳光斜四十五度角打进来,照出朦胧的侧影。白叶下意识伸出手,但不是探向女孩,而是探向那条苍白的光带,仿佛那是绳索,能将自己从逼仄狭小的牢笼里拉出去。微尘发着光从他指间穿过,收紧却只握住一片虚无,空气中满是懊恼的味道。 救命的绳索忽然消失了,连带光尘一起湮灭,白叶回过神来,看见名叫水无心的女孩回头冲他一笑,程度介于蒙娜丽莎和乔的笑之间。白叶一时想不出如何形容,只觉得很美,但说不出来美在哪里,他下意识地回以一个简洁的微笑。 以白叶的智商自然明白女生不可能无缘无故向自己示好,水无心一定是误以为他伸手的动作是在挡阳光,于是拉上了窗帘。 不管存不存在误解,总之好意是传达到了,白叶一声轻轻的“谢谢”脱口而出,但水无心已经转回去摘抄黑板上的重难点,他没得到回复,不知道是听不见还是懒得搭理。 想要白叶他也认认真真地记笔记那是不可能的。白叶摸出刚发下的数学试卷,鲜红的“109”不高也不低。所有学科中数学试题占用的空间最小,翻过来背面的空白是最好的画纸。白叶没有艺术细胞,对画画也是七窍通六窍,但一手素描出神入化。这都得感谢语文老师的催眠魔音和Mrs.English的象形文字,作为辛勤的园丁、知识的浇灌者们他们已经尽力了,可惜有些祖国的花朵花期太晚,也许一辈子都难见到。 笔尖轻点在纸上,却咬住不动了,白叶皱了皱眉,他意识到自己不记得水无心的笑了,脑海里隐约只剩下一种“好看”的感觉,其实他根本不曾看清她的脸庞。都说大脑容易被眼睛欺骗,但有时眼睛也很容易被心欺骗,这个骗局叫“错觉”,但说到底源于心底的期望。 白叶用力咬了咬早已残破不堪的笔杆,将面前空白的试卷揉成规则的一团,送给了旁边呼呼大睡同桌的头,看样子是被拒绝了,因为纸团弹了两下又滚回他脚边,白叶正想着再次展现自己的慷慨时,听到教数学的周老狗大声地喊自己的名字。 “白叶。” 白叶慢吞吞地站直了,一边用脚底板将纸团拖了回来,看到他心虚的样子周老狗镜框后的眼睛闪过两道锐光。 "请你重复一下我刚才说的话。" 又来了,就不能换个套路么。白叶翻翻白眼:“你刚才说的话?” “对”周老狗丝毫不知自己已经中了肮脏卑劣的陷阱。 “嗯,你刚才说,‘请你重复一下我刚才说的话’。”白叶点点头。 一声轻笑传出,在安静的教室里有些突兀,水无心掩着嘴弯下腰去,白叶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收回了目光。 一众学生惊愕地看着伏在桌上的水无心和淡然自若的白叶,陆续才有人反应过来,像是不甘落后般赶快跟着发出笑声,未明白的同学急切地想弄懂笑点所在,于是懂了的人笑容中带了点小得意,仿佛嘲讽那些脑回路稍稍更长一些的蠢货,窃笑声像翻滚的雪球声势愈壮。连睡着的同学也垂死病中惊坐起,四处探听哄笑的缘由,等弄明白了便加入浩浩荡荡的潮流。白叶的一句话像是往平静的湖面投了一枚石子,激起重重波纹,他身处涟漪的中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周老狗似乎仍不甚明了,却也从学生的反应中意识到自己被摆了一道,默默地推推镜框准备招架。 “不,再前面那句。”周老狗坚持要一条道走到黑。
“……白叶?”
那节课剩余十五分钟的严肃气氛差不多是彻底完蛋了。
天籁般的下课铃响起,白叶捡起地上的纸团远远地扔进垃圾桶,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扔进,也不打算伤这个脑筋。一小群学生还在谈论课上的事情,仿佛要榨尽这件趣事的剩余价值,直至索然无味,他们一边夸张地狂笑一边斜斜地投来视线。白叶已经学会了做到不去搭理这群神经质,老天啊,愿他们枯燥的人生早日结束。 现实世界的无趣远比不上小说中的光怪陆离,白叶很快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了,并暗暗祈祷盐水不会进到脑子里。理论上课外书是被禁止的,但他清楚大部分教师已经习惯了只睁一只眼睛。 刚翻过一页,一道阴影落在重重叠叠的印刷字上。 “《白夜行》,挺不错的小说,得过大奖。”水无心淡淡地说。 白叶抬头,正对上深邃的双眸,谈不上星空浩瀚,只是一湾古井,浅浅的,却看不透。但你知道那井底不会只有沉寂的死水,也许是一只青蛙,也许是暗流,也许是被泥沙掩埋的金子,等着有一天发出总会发出的光,无论怎样,都值得被期待与守望。 “如果接下来你要告诉我这是村上春树写的,那我们还是就此打住的好。”白叶说完意识到自己不太友好,又补了一句,“我不喜欢被人剧透。” “嗯,我也是。”水无心歪过脑袋,“你叫白夜。” 白叶将厚重的装订本搁在自己的下巴上,轻点书脊:“不是《白夜行》的白夜,树叶的叶。” “嗯,白叶,我叫水无心。”女孩嫣然一笑,仿佛一朵玫瑰绽放,美的惊心动魄。白叶一时呆住了,他不知道古人所说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是怎样的,但隐隐觉得大抵也不过如此。 “知道,你说过的”白叶搜肠刮肚地想说些什么。 “欢迎,虽然我代表不了任何人,只有我自己。”最终只是干瘪无趣的话。 “谢谢,”水无心垂下眼,“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朋友这个词,可轻可重,可以像冬兵和美队般不离不弃,相爱相杀,也可以像“你是个好人”这句话一样满大街泛滥。白叶眨眨眼睛犹豫该不该就这么接下一份友情卡。恰好一阵风卷起窗帘,炽亮的阳光投在课桌上,明晃晃地刺眼,风裹挟进了窗外枝叶的簌簌声,书页的哗哗声,还有小弦切切的私语声。 白叶远远地看一眼扎堆的男生女生,不时有晦暗的目光投过来,像是小孩窥视笼中的野兽,夹杂着兴奋、好奇与畏惧;又像是吸血蝙蝠围绕着将死的雄兽,随时准备扑上去夺下第一杯,饮血长醉。 “同处一个屋檐下,大家都是朋友。三班是个好地方,你很快就能融入的。”白叶违心安慰了一句。 “会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太差。”这句倒是真心的。漂亮的女生运气从来不差,他想。 说完这句话像是尽了最后的义务,白叶低下头继续看书,决意不再搭理她。水无心想要融入三班这个“大家庭”的确不难,但也需要时间,而他白叶显然不是一个好突破口。也许水无心觉得他有趣,但其他人只是觉得他古怪。 窗帘终于落了回去,书页一片黯淡。白叶一直没抬起头,怕水无心还站在桌边,这会儿他终于鼓足了勇气飞快地抬头扫了一眼,水无心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略苍白,像江心一只孤独的白鹭。白叶有点后悔,水无心踏出的第一步就碰了个软壁,他本该一开始就挂出“此路不通”的牌子。 同情归同情,白叶最大的优点是不管闲事,很快他又沉溺于与村上春树思想的对弈中了。偶尔抬头,还是那个苍白的背影,端坐如雕像。 白叶忽然有点烦躁,把书丢进桌肚,又抽出一张数学试卷。笔尖落在了同样的位置,他意识到自己又没记清她的面庞,印象中只有幽潭般的眸子,清澈又深不见底。 他气的又揉了一个纸团,送给了邻桌的头,也许那头终于领悟了白叶的好意,纸团没再弹回来。 就这样,白叶和水无心,算是做过朋友。
Part Two
漂亮的插班生,一个很容易引起轰动的话题。三班多了个叫水无心的存在这件事,很快传遍了校园。每节课间都有其他班的男生来班门口窥望,也不知道图什么。教学楼呈一个“回”字形,白叶一抬头就可以看到窗外,四、五层的走廊围栏上趴满了人,密密麻麻的像群鸦。 白叶想起来有种生物叫麋鹿,是鹿里顶小的品种,很可爱。可目前还没有动物园展出过这种动物,不仅仅是因为麋鹿太机警难以捕获,也因为麋鹿胆子太小,宁愿撞死在铁笼里也不愿被人围观。白叶现在才明白被别人看也是需要勇气的,那么多唾沫星子,淹不死你也砸死你。看看水无心,背景依旧苍白静默如雕像,他忽然明白自己同情水无心,是因为她同自己一样也是如此孤单,独立于人群之外。 区别是没人在意他。 别自作多情啊白叶,她不是你的同类。心里的小人开始聒噪。她看起来孤单,可迟早也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荒野上,风沙袭来,你无处可逃。 没有人能忍受孤独,你白叶也不例外,只是你已经习惯了不去感觉它的存在。 上课铃响起,闹哄哄的马蜂群各自回巢。世界终于清静了些。白叶捧着一本《白夜行》,目光却还落在那道背影上,这几天他慢慢地养成了这种习惯。没来由地,看着她的背影白叶总能想很多事,不一定有关联,像疯人的呓语一样纷乱、冗杂、毫无头绪。有时脖子累了他就换个姿势。微风起起落落,卷起水无心姣好的长发,白叶时常有错觉以为一伸手就可以兜住那些发丝。斑驳的树影在桌上摇摇晃晃,缩短又拉长,时间就过去了。 白叶的预言很快就实现了,水无心渐渐和同学活络起来,先是女生,再是男生,交际圈终于扩大到整个屋檐下。当然不包括白叶,按他的话说,他不属于这片屋檐下。 三班钟爱排球,男生女生都打,一到体育课半个班都出动,另外半个班围观。但他们的球品都不太好,女生少有会垫球的,男生则大部分用扑。水无心正是用一手利落的排球打动了全班,据说她初中是校队的。于是每节体育课总有人拉她去打球。白叶虽然认定大部分人都是去丢人现眼的,也不得不承认水无心打的很棒。他们上课的时候白叶就在教室窗前趴着向外看,看水无心半扭过腰,双手并在一起划出好看的弧度,接住一个发的很高的球。老旧的绿皮排球压着网过去,当然没人接住,于是娇笑声、哀嚎声响彻操场,惊得天台的鸽子纷纷飞起。那边有男生在大声嘲讽对手,说喂你们能不能稍微接一球,我们阿水发球都发累了。白叶看到水无心也在笑,与任何人都无关的笑,像一个无形的领域扩散开来。笑颜前一切黯然失色,炙热的阳光也收敛了温度。她笑的温婉,却又英气逼人,像独断的女王,不,更像亲自上阵的将军,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 白叶心没来由地一紧,鼻子竟有些发酸。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没事的时候就爱胡思乱想,一想多了就矫情,只是不表现出来。 白叶啊白叶,你的眼光果然不错,她当然不会孤单,幸运的女孩从来不孤单。你看,她果然融入了三班这个大家庭,还成了团队核心,你又猜对了。 可是为什么……会那么失望呢?你明明……早就猜到了啊。 白叶想起二人初见面时,那时风卷起素色的窗帘,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白叶和水无心之间仿佛有一层淡淡的、看不见的光膜,将他们隔在了两个世界。阳光中她的肌肤通透明晰,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其实没什么好伤感的,你们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连所谓相同的孤独感也不过你的一厢情愿。 就这样…而已。
时间如流水,投一颗石子搅动浪花也不能使他停止。生活也本从未脱离正轨,坐过站的人只好在下一站下车。 电风扇脱出单调冗长的“刷刷”声,无力地搅动气流。教师里人头攒动,却一片死寂。周考中的成绩变动是有记录的,不可小觑。所有人都埋头填着数学试卷,白叶撑着下巴,望着雕像般端坐的素白背影。他最终没能改掉这个习惯。好在白叶本就是课上会望窗外的主,顺便望望窗边的人也不明显,也没人会关注他,白叶的“偷窥”有种自来熟的感觉了。 桌上摊着一张翻面的数学试卷,空白处画着一眼水潭,潭里的一条鱼像是水墨画里游出来的,颇有古韵。如今白叶终于记清了水无心的面容,每一道棱角,每一只毛孔,甚至眉毛的长度与排列方式,双眼之间的间距,嘴角上扬的弧度。可他却不敢画了,仿佛笔尖会触发某种封印,有什么东西会像点了眼睛的龙一样飞走。白叶从来都缺少勇气。 他想自己是喜欢水无心的,所以会患得患失。但说不清为什么,也说不清喜欢哪里,是因为相似的幽默感?是因为她无瑕的笑颜? 还是,因为某一瞬间让他误以为是同类的孤独感?他不知道。前辈们说的“怦然心动”他从未感受过,活的不明不白到这份上也是够悲催的了,偏偏白叶自我感觉还不错。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这种默默守望的感觉对他来说刚好。白叶幻想自己是条游鱼,迷失在幽深寂静的水潭里,觉得自己拥有全世界。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多好。 他忽然笑了出来,在安静的教室里有够突兀。同学纷纷转过头来,看见白叶挂着古怪的笑,神情悲怆,扭头看着窗外。
下课铃标志着考试结束。白叶随手将答题卷传上去,然后戴上耳机趴在桌上静息。刚考完试这段时间的嘈杂最令人难以忍受。智商的检测终于结束,于是情商的缺陷尽数显出。考的好的几位同学开始不遗余力地展现人性的丑恶,考的差的同学们起劲地围着别人的试卷对答案,即使知道会被虐也要痛并快乐着。白叶看着一群人哭哭笑笑,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唯一的正常人。 索性闭上眼睛,沉浸在《英雄的黎明》恢宏的乐声中。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明明喜欢互相靠近,心却远离。 悲壮的旋律没持续多久白叶就被推醒了。教师里的人散了一些去吃午饭,但更多的人留下来讨论题目,大多是学习努力成绩中等的学生。白叶抬头,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阿南,这个同桌大概是白叶在学校唯一的朋友了——睡着的时候。 “你试卷上有写答案吧?借我对一下。”难得连阿南这个周公真传弟子都开始认真了,白叶递出压皱的试卷,心里揣测这次他又能坚持多久,三天?五天?总之不超过一周。他也看到了水无心,被一群女生围着讨论中午的排球赛,她站在人群中央,脸上带着优雅的笑。多奇怪,慢慢地,白叶开始觉得,水无心的笑不再那么好看了,总像是缺了点什么。也许情感廉价了,笑也跟着廉价。 也好,心底的种子本就不该萌芽,不如早些斩草除根。 白叶看看表,高峰期差不多过去了,该去吃饭了。他戴上兜帽挡住耳机线,静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Part Three
中午的教学楼一片荒凉死寂,像极了末日的景象。同学们呼朋唤友地涌入体育场,围观一年一度的排球大赛。白叶独自坐在煞白的教室里,像是等待谁来招呼,却又被遗忘的小孩。说不出愤怒或悲伤,只是心里像这间教室,空荡荡的。 高二教学楼不远处就是排球场。欢呼声一阵接一阵地涌向天空,感觉那么近,仿佛就在耳边。又那么远,隔了一个操场的距离,你看不清她轮廓分明的脸庞。 白叶还没有乐观到相信奇迹的出现。他决定放弃,或者说他从未打算付诸行动。他清楚水无心也不会主动与他交集。她是聪明人,即使是软壁,也没必要再碰一次。 敞开的门口晃过一个人影。白叶认出是二班的柳况,篮球打的不错,一副白净的小脸,算是校草级人物。认识他是因为阿南每每恶狠狠地诅咒他打球扭到脚一边感喟“大丈夫生当如是”。 看到教室里还有人柳况似乎有点意外,但没怎么在意。他似乎在寻找什么,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然后飞快地塞进去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临走还回头看了白叶一眼,兼具挑衅和警告的意味。白叶不屑一笑,冲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 都什么年代了,还情书?俗不俗。 …那座位是水无心的。
下午上课的时候,排球场边兴奋了一中午的同学们明显精神不振。学校用心险恶地将英语课排在下午,以充分折磨学生的神经。白叶伏在自己的手臂上,呆呆望着那个不再苍白的背影。 罕见的,他觉得有点累。白叶有锻炼的习惯,虽然平时看起来慵懒,但永远精力充沛。可今天他累的无法呼吸,心沉甸甸地直往下坠,仿佛稍有不慎身体就会从桌子上椅子上滑下来,耷拉到地上化成一滩。 白叶忽然明白了,像水无心这样的女孩,总会有人陪伴,总会有人喜欢,而他只能在逼仄狭小的角落里看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很不甘,但你本就只配远远观望。 是啊你很纠结,你患得患失,你很累,你想要放弃。可这些对你蛮重要的东西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她不会在乎,因为她的眼里没有你。落花有意,流水无心。可你甚至不是落花,你只是一片苍白的、小小的落叶。没有爱与被爱的能力,只能随波逐流。 白叶无声地咧开嘴,镜子里的自己笑的有够难看,像是在嘲讽。
水无心竟然拖着一班废材闯进了八强,还提前刷掉了一支高三的种子队,整个三班为之振奋。凯旋的那天下午男生女生在教室里围成一圈争论周末去哪儿吃庆功宴吃什么。白叶一个人坐在后排显得有些孤单。他也意识到了。只好假装在睡觉免得引人注目。他听到水无心说算了我周末有事,等我们拿到冠军再去吃也不迟。如此豪言壮语满座不由皆惊叹。人可以活的这么阳光灿烂不需要理由。白叶觉得自己像一只蛾子,灰暗灰暗。 其实只是没勇气,穿越风暴与乌云,去沾染彩虹的颜色。 白叶想起那天放学,守在教室门口的柳况,像押上一切的赌徒,目光中带着凶狠与决绝,却掩饰不住慌乱和忐忑。水无心和几个女生出去时他转过头去看风景。水无心走上前,将那封信交回他手中,然后快步离开。白叶看到柳况端着信怔怔地站在原地,那封信上居然还有一个风骚的火红蜡封,甚至还没拆开过。白叶还看到柳况收起信转头就走,刚开始还昂首挺胸,可肩膀一寸寸地塌下去,一过转角柳况就飞奔起来,仓皇的背影消失在楼梯间里。 那一刻白叶真想冲下去拦住柳况狠狠地嘲笑他,就像孟子形容的“五十步笑百步”那样,看他弃甲曳兵一败涂地。 可最终,只是戴上兜帽,默默踱出校园。 是啊他败了,可他有短兵相接的勇气,你却连战场都不曾踏入,更谈不上五十步而后止。或许你一开始就输了,军鼓还未敲响,你已溃不成军。 你曾抱怨生活的不公,命运的恶意,可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输给了自己。 那个懦弱、卑微的自己。 名叫希望的小树,还未迎来它的花期便已凋零。
双休日回来就是周一了。三班每三周换一次座位,全班往右移。白叶叹口气,以后要看她的背影,脖子就要往另一边扭了。他看着水无心把桌子拖到教室另一端,依旧在窗边,可轮不到他去守望。白叶则移到了水无心原本座位的后桌,窗外苍劲的龙柏刚好长到三层高,风中招展的顶冠摇摇晃晃,像是在打招呼,又像是告别。 龙柏也会寂寞吧?一年又一年看这窗边的人换了又换,最终移到了更高的四、五楼,移到了你看不见的地方。 可就是这样,该走的总是会走远,留下你站在原地,你伸长了脖子,趁她还没走多看几眼。 上课的时候,白叶还是忍不住扭头,视线穿过宽敞的教室和忙碌的人群,水无心依旧那么明亮那么耀眼,一眼就可以找出。她抬头盯着黑板,侧脸认真,她在努力积蓄力量,一步一个脚印地坚定向前。一步步远离。 白叶以为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互相贴近却永不相交。可学完立体几何他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异面直线这种东西。两个平面就像两个世界,离的最近的时候就是开始远离的时候。 真他妈的讽刺。
脖子僵硬得生疼,白叶捏捏酸痛的肩膀,这个角度的视野可供选择的姿势不多,手臂也无法充分地分担头部的压力。起身的时候手肘黏起了一张试卷,他叹口气把他摘下来。 竟然是张数学试卷,那天借给阿南校对后就不见了,白叶也没在意。原本只填了答案的试卷上多了几处草稿,阿南的鳖爬字毁掉了整洁的氛围。他又翻到反面,捏着纸的手不由抖了起来。 幽深寂静的古潭里,两位鱼儿欢快地游动着。
白叶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知道那另一尾鱼是谁画的。是她!只能是她!阿南不会素描。他一遍又一遍长久凝望那两尾鱼,感觉心脏跳的快到灵魂跟不上。多出的一尾鱼潇洒,利落,与原画浑然一体。绝不会有第三个人能把它们区分开来。 多么幽暗、寂静的水底呵。其中的一尾鱼是何等的孤独?纵然它的记忆短暂,可即使是七秒钟的孤独,也足以压垮一切。 这时它看到了另一尾鱼,它们在水中长久地互相凝望,不靠近,也不远离。就像看着镜中的虚影,长久沉默。 白叶指尖轻轻抚过纸面。多奇怪,多了一尾鱼,反而显得更孤独了。 就像一个人向另一个人倾吐孤独,于是孤独翻倍。 别多像啊白叶。人最大的痛苦是记性太好,其次是想的太多。 可这种时候,总忍不住自作多情,好及时拉自己一把,不至于绝望。
白叶猛然抬头。下课铃响完已经有一会儿了。窗帘微卷,窗外的龙柏摇摇晃晃,似一簇簇翠色的火焰。白叶面前,桌边,站着那个介乎死神与天使间的洁白身影,微风卷起她姣好的长发,阳光照亮她深邃的眸子。 “我知道你喜欢我。”水无心来势汹汹的一句话将白叶的声音闷死在喉咙里。 白叶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我也知道你的数学很好。你在试卷上填的都是正确答案,但转到答卷上时改掉了选择和填空,因为客观题的扣分标准固定,你可以准确控制自己的分数。”水无心将一张周考的答题卷拍在桌上,上面还是鲜红的“109”。 “不想被剧透的话,就老老实实教我数学,不然我就推你去参加奥林匹斯竞赛!” 剧透? 看到白叶的疑惑表情水无心挺得意地一笑,“我可是花了整整三星期的周末时间才赶在你前面看完的,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谁是凶手,用的什么手法。” 白叶感觉一股暖流猛地灌进自己体内一路用它滚烫的温度融化一切。就像将死的鱼儿得到水的滋润,那颗希望的朽木重又焕发生机。 白叶其实早就看完《白夜行》了,这是第四遍。但他觉得没有必要说出来。 “你……”他今天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因干涩而嘶哑,“会素描?” “当然,老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怎么地吧,你服还是不服?” 白叶一声不吭去抓她拍着试卷的手,吓得她往后一缩:“喂喂,我们还没到那种程度好吧。等你追到我了才能拉拉小手什么的。”白叶看她把手藏到身后,小拇指的指腹有处淡淡的污渍。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套到这里正合适:这世界还有你,这世界还有好听到哭的音乐,这世界还有铅笔和白纸。 这世界真不赖。 白叶仰起脸,正视那湾幽静的古潭,嘴角不由轻轻上扬。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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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没错,happy ending呢
本来不想这样写的,但是想想看如果SadEnding好像根本没有了主题(虽然这个版本的主题也不明显就是)
好了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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